小序：会宁府遇老姬，善鼓瑟。自言梨园旧籍，因感而赋此。
海角飘零，叹汉苑秦宫，坠露飞萤。梦里天上，金屋银屏。歌吹竞举青冥。问当时遗谱，有绝艺、鼓瑟湘灵。促哀弹，似林莺呖呖，山溜泠泠。
梨园太平乐府，醉几度春风，鬓变星星。舞破中原，尘飞沧海，飞雪万里龙庭。写胡笳幽怨，人憔悴、不似丹青。酒微醒。对一窗凉月，灯火青荧。

这老姬与我，都是天涯海角的飘零客。可叹那汉朝的花园，秦朝的宫殿，现在荒芜不堪。只有寒露坠落，流萤纷飞。听着她的瑟声，我似乎是在梦中，飞上了天，那里有金的屋子，银的画屏。歌声伴随着乐声，飞在青天上，老姬弹的旧时在宫中常奏的曲子，她鼓瑟的技艺精湛，可与湘灵媲美。她既迅疾，又悲凉地弹奏着，瑟声如林中的黄莺的呖呖鸣声，山涧的泠泠响声。
在宫廷个物种，她曾度过自己的青春岁月，现在，她年华已老，两鬓斑白。战乱搅破了歌舞，战尘飞扬，沧海桑田变幻，万里江山，一片飞雪，在这北方幽怨的胡笳声中，老姬人已憔悴，不再像画中人般的美貌。我听罢她的演奏，黯然，归去，只见我凄静的屋中，窗前映着凉凉的月光，灯火昏暗。

①青冥：晴天。
②湘灵：传说中的湘水之神，为尧帝之女，善于鼓瑟。

作者借对鼓瑟老姬的瑟声和她的生平遭际的联想，抒发了自己对故国沦亡的哀叹，词境凄清，情感动人。

天涯五十一回春，世事茫茫见未真。
莫讶知非蘧伯玉，只今犹有长年人。

一丘一壑绝尘坌，坐看前山出白云。
可使玉堂挥翰手，却疑大小李将军。

岁晚登楼，寒深拥几，羁怀零乱无序。
风剪琼瑶，云昏天地，顿觉销沈平楚。
南雁音书少，但梦趁、江乡归橹。
最怜笠泽苍茫，樵青心事谁付。
旧著烟蓑在否。
甚锁却松筠，空闭柴户。
庾信生涯，梁园宾客，愁动黄昏钟鼓。
况只萧条极，似阴积、龙沙深处。
赖有天工妆点，梨花千树。

不是扬雄宅，谁人载酒来。
鸣驺惊犬吠，掩户命童开。
客计怜同调，乡心共一杯。
帝城今少禁，车骑任迟回。

帘幕深沉人静悄。
杜宇数声啼了。
梦醒纱窗晓。
博山宝篆香犹袅。
睡起凝妆浑觉早。
窥镜眉痕略扫。
著意东风小。
海棠一夜开多少。

樟水维舟静夜分，晓传春息满氤氲。
故人颜色壮三月，词客神情恋五云。
沧海旧怀鸿雁计，赤霄新睹凤凰群。
摇心岭表趋班地，天路何人共作勋。

久吟碧草思门径，况对黄昏媚省曹。
入夜星文回黼阁，经秋云物恋宫袍。
持衡合兆三阶正，倚杖那思五岳高。
但使松乔延服食，可容稷契访蓬蒿。

探奇诸子兴何豪，秋水兰桡许共操。
为访名山元在望，非关佳节不登高。
东篱未许酬黄菊，北海应凭醉浊醪。
向晚江心明月上，天风疑泛度仙涛。

功名场上早抽身，不蹋长安陌上尘。
明月清风无尽识，天将真景付閒人。

冷落东风万柳丝，销魂桥上立多时。
酒痕狼藉春衫湿，休唱何戡绝妙词。